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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 年 10 月 Nelson 拿着他刚做好的旅游杂志《LOST》来到了当时还开在长乐路上的“月球咖啡”。他问咖啡店的创始人王晓枫:“我做了一本书,能让我放在这卖吗?”
王晓枫回忆起三年前第一次与 Nelson 接触:“当时我有点半信半疑,但他拿(杂志)给我看的时候,我被封面吸引了,后来看内容,觉得这本杂志有自己的审美,所以就答应了。”
就这样“月球咖啡”成了《LOST》的第一个寄售点。
跟《LOST》一样,“月球咖啡”也是在 2014 年创立的。加上 Nelson 平常工作生活的地方,就在长乐路附近,这自然带给王晓枫亲切感。
对于爱旅游的人来说,要是听到有人创办了旅游杂志,可能会以为这人肯定是个“旅游达人”。
事实上,在制作《LOST》以前,Nelson 算不上热爱旅游,也不爱看旅游杂志,“那些书的图片都太完美,我觉得很不个人化、不真实”,他说。
Nelson 口中的 “完美” 是来自那些很像明信片的风景照,以及看似毫无缺失的娱乐攻略情报。他不否认这样的内容是必要的,只是更想看到贴近生活的经历,或许没那么光鲜亮丽,或许充满着意外与瑕疵。
“真实” 是 Nelson 察觉到的内容缺口。
2012 年 12 月 Nelson 经历了一次他所认定的“真正意义上”的旅行。他独自搭上轮船前往日本,在当地自由地旅行,因为不会讲日语,手机又没有网络,使得他不停地在日本街头巷弄里“走失”。
这乍听就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旅行经验。但此前接受媒体《中国三明治》采访时,Nelson 却以电影《迷失东京》(Lost in Translation)形容这趟旅程。他甚至认为这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旅行。
从日本回到上海之后,Nelson 时常想起在日本“走失”的那段日子。尽管当时还在广告公司担任美术指导,但还是决定做一本旅游杂志,并以 LOST 为名。
说起来这创办杂志的动机其实相当个人,但 Nelson 反倒认为这种 “个人” 的特质应该能使他的杂志显得独特。
第一期杂志印刷完成之后,Nelson 看着堆满在家中的 500 本杂志,心中的感受倒不完全都是兴奋,反而掺杂着“我是不是疯了”的疑问。
当时,Nelson 当然不可能预料到,过了三年之后,杂志竟然出到了第四期。去年,他甚至辞去了广告公司的工作,全职投入杂志制作。
10 月 9 日,一个专门为全球的独立杂志所创办的奖项 “The Stack Award 2017” 公布入围名单。这份名单当中有两个来自上海的独立刊物,分别入选了不同的奖项。
一个是今年刚出版的摄影杂志《Closing Ceremony》入选了最佳摄影应用;另一个就是《LOST》入选了最佳美术设计。这是《LOST》第二次报名这个奖项,但今年才被提名,被提名的刊物是今年刚出版的第四期。
“我之前参考的比较多的是书,而不是杂志”,Nelson 说。
与一般杂志相比《LOST》确实有些不同。比方说,这本杂志并没有使用书皮将书背的地方黏贴起来,反倒是直接将线装裸露在外,看起来有点半成品的感觉。“理由很简单,因为可以把杂志全开” 。
《LOST》每一期的厚度超过不少普通的书,平均页数超过两百多页,这除了因为是双语呈现,也跟选用的纸张有关。Nelson 说选用稍厚的 “北欧美涂”纸而非一般旅游杂志爱用的亮面铜板纸,主要就是希望看起来更亲人、更质朴。
说起设计,作为广告公司美术指导出身的 Nelson 还是相当有把握,他理解不同装祯与设计会如何影响到读者体验。
起先,Nelson 想做的是英文杂志,毕竟作为一名新加坡人,能用擅长的英文显然是第一选择。但投稿过来的故事,有一半都是写中文,“我希望保留投稿者的原文,就是他们起先使用的语言,第二个就是我想让原本看不懂这个语言的人,也能看懂故事”,他说。
最终他选择双语呈现,这除了意味成本的增加,还有另一个难处:“双语设计对设计人来说,就是全世界最头痛的一件事”。Nelson 补充道,每个语言有自己的设计规则,如果硬去相互配合,可能会影响到易读性。
不可避免的,也因为双语的呈现,翻译与文意的问题也都一一浮现。
Nelson 时常反复斟酌细节,也乐于分享这些改变的过程,比方说每页所使用的色调,会对读者阅读起了怎样的作用,“一下用暖色调、一下用冷色调,就像呼吸一样,有节奏感”。
王晓枫也察觉到了《LOST》的改变,“他的排版越来越人性化,第一期他的字非常小,要看完一个故事非常累,后面他开始调整版面,让阅读体验越来越舒服。”
“如果你带着问题去旅行,那么那些沉寂的树,亲切的风,雄壮的山,温柔的海,陌生的路人,友好的动物,空荡荡的楼房,舒缓的音乐,墙壁上的文字,还有这段旅程本身,都会给你答案。”
这是《LOST》第四期的第一页写着的话,也是少数在杂志里能看见 Nelson 写下的字句。目前杂志里的文章,大多是其他供稿者提供的故事。制作第一期的时候,尽管包办了所有事务,但毕竟不是一本日记, Nelson 还是先向身边的亲友邀稿。
此后,当他担心第二期的内容该跟谁邀稿时,竟然有不少人开始寄故事给他,这些人都是看了第一期的内容兴起投稿的念头。
“现在差不多每天都会收到一封”,Nelson说:“我一期只有十多个故事,但现在故事已经满到第七期都有了。”
尽管 Nelson 似乎不需再为缺稿烦恼,但面对众多故事,他反而发现一个现象。“许多人会把自己从故事里拿出来,用第三人称的方式描述当地,比方说会说富士山的历史之类的,却没有自己看到那个景象的看法。”
在《LOST》里,你可以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素人的故事。
有来自西班牙的摄影师,记录下日本五花八门的的士;有旅客前往日本苗场参加 Fuji Rock 写下最真实的心声:“日本人看演出都特别冷静,冷静到让人都觉得有些冷淡。”
2015 年 Nelson 到台湾寻找可能的贩售点,因而认识了 SYNDRO 的行销公关 Agy。
某天,Agy 从日本东京工作旅行回来,只是随手将底片相机拍摄的照片放在 Facebook 上。Nelson 看了一眼就前去约稿。
Agy 起先其实带着很大的恐惧心理,因为她觉得《LOST》是中英文,且照片水平又高。但最终,她还是写下故事,并且被刊在第四期。
“我印象深刻的是他期望看到我旅行的心情,虽然最后好像是一篇情书,但还真符合 Nelson 对于《LOST》的看法,并不分享任何具体的旅游资讯,而是分享心境”,Agy 分享与 Nelson 沟通稿件的过程。
三年来,Nelson 看过各种旅人的故事,但他强调自己选择故事的逻辑很单纯,就是要有个人的经验与观点,或是更简单一点:就是有趣。
王晓枫曾说《LOST》之所以吸引人就在于这些素人的故事,容易引发共鸣,她用“平台”这个词描述,“我觉得他有一种很平等的视角,就是我这里有个故事想跟你分享,你听听看,你不喜欢没关系。”
《LOST》从第一期首刷 500 本,到了第四期时首刷 2000 本。由于读者的回馈,第一期将在近期进行三版印刷。按照王晓枫的说法,这是在圈内“火了”。
但说到底,这样的产量终究还是本小众的刊物。
2016 年一些老牌杂志《新视线》、《外滩画报》接连传出休刊的消息,类似于“纸媒式微”的声音不绝于耳,但又有一批独立刊物如《LOST》、《可以》、《参》、《够用就好》等,早已在市场上诞生。
“我觉得很多人不知道,独立杂志百分之七十的时间其实都在做销售” ,Nelson 对市场并不是非常乐观,反倒是有着更谨慎的态度。自从全职投入杂志制作之后,他才发现有很多问题,最直接的就是“要怎么生存?”
近几年,王晓枫的店里还是会有类似 Nelson 这样的独立杂志创始人,找上门说要寄售刊物。眼看做的人似乎越来越多,但她认为这也代表着生存就更加困难。“我觉得做起来还是很不容易,我的理解就是知道的人要变多,然后也不能说有一期,下一期就没有。”
王晓枫回忆三年前,Nelson 三天两头就会到“月球咖啡”里询问贩卖的情况,或是客人是否有给予回馈。如今《LOST》在全球总计有 100 多家店贩卖,当中有不少像“月球咖啡”这样的独立咖啡馆,读者也逐渐累积与扩散。
尽管知名度慢慢打开,但 Nelson 依然不敢轻举妄动,尤其是跟印刷量有关的事。去年《LOST》打破年刊的方式,一年出了两期,结果销售没能跟上快速增长的情况,反倒带给他巨大压力,因此今年又恢复成年刊。
一年一刊的速度,终究无法消化 Nelson 手上的许多故事。
今年他又开了一个同名网站,每个星期更新一篇文章的频率,将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故事,先行透过网站让读者看见。此外《LOST》也开始与不少品牌合作。
不过,Nelson 还是强调纸本刊物是不会受到影响的,一定会持续进行。
题图与内文图片皆为 Nelson 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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